![]() 王筠流著淚寫下46萬字的小說《長津湖》
電影《長津湖》熱映后,很多媒體記者問作家王筠:“《長津湖》電影是根據您的小說改編的嗎?”王筠回復:我有說過是根據我的小說改編的嗎?王筠十年前創作長篇小說《長津湖》時肯定沒有想到,作為第一部深度挖掘抗美援朝中長津湖戰役的小說,今天會被廣大觀眾誤認為是電影原著小說。王筠看來,這是一個回避不了的話題和熱點,他也指出了電影和小說在人物設置和細節等方面的相似之處。
“(比如)美軍撤退的時候,在最后一個阻擊陣地,志愿軍成建制凍死在陣地上,陸戰一師的團長敬禮,這個最早出現在《長津湖》小說里,這也是我小說當中想象出來的,不一定有這樣的事,也不一定讓我們的對手來表達這種敬意;電影《長津湖》最后也有類似的鏡頭。小說里面寫到山東人孫大個子最后鋸掉腳的時候,戰友說你不用擔心,不行你跟我回老家去,我們種菜地,只要有我吃的,就一定把你養得好好的,我給你唱一支歌吧,唱一支沂蒙山小調,聽完這個歌你就不難受了。”王筠告訴筆者,確實在一些人物設定上有雷同之處,指導員歐陽云逸是上海人,因為他們所在的第九兵團20軍之前是新四軍的部隊,有很多上海人,讀過書,會說英語。對于電影中胡軍飾演的雷公犧牲時戰友也給他唱沂蒙山小調,對于種種相似的設定,王筠的回應是:“我只能說純屬雷同。”
![]() 資料照片 而新書發布會上嘉賓軍史專家、中國人民解放軍軍事科學院的張明金卻直言指出自己看過電影《長津湖》和小說《長津湖》之后的感受:“我覺得《長津湖》電影的編劇有點不太厚道,為什么這么說?因為《長津湖》這個小說我認真看了,而且看《長津湖》的電影之前我又重新瀏覽一遍,我想知道電影和小說有沒有共同的地方。”他認為,有些人物關系的設計和故事情節的展現,很多是小說《長津湖》的影子。比如同一對人物關系,伍千里和伍萬里是親兄弟;《長津湖》里也有兩個主要人物,吳鐵錘跟著他參加革命的吳一六。電影設置開始的場面,在火車站上千軍萬馬登車,《長津湖》小說開篇也是來到東北邊防丹東,車站上千軍萬馬準備渡江。“電影和小說開頭完全一樣,展現的場面一樣。電影和小說當中諸多的雷同,從參戰的部隊來講,穿插七連和前衛營,無非是營和連的不同。電影的設置上有很多雷同的地方,可能有的是純屬巧合,但是雷同多了就不是巧合。”張明金說,“我以為(電影)是源自于《長津湖》這部小說,但是看完電影之后挺失望,(字幕)沒有《長津湖》小說的只言片語,我相信電影的編劇和導演在運作籌拍《長津湖》的時候一定會認真審讀王筠這部《長津湖》,無非王筠榜上沒名而已,但是我相信廣大讀者看完《長津湖》這部小說之后會有一個公正的結論。”
不過發布會現場另一位嘉賓軍史研究專家丁偉對此反駁稱:“我們絕對不要說《長津湖》這個電影很多地方抄襲小說,絕對不能這樣說。因為這個電影我參加審片了,我可以負責任地說,我先看了,如果有抄襲我會當場指出來。因為陳凱歌導演下部可能還跟我合作,這個電影絕對不會去抄襲某一個小說,如果它抄襲的話,它抄襲的是《中國人民志愿軍抗美援朝戰爭史》,這個抄襲是應該的。”現場,嘉賓社科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白燁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,他建議:“電影(應該)在什么場合寫一下,本劇的編劇或者素材,參考了我軍抗美援朝戰爭的戰史、回憶錄,以及長篇小說《長津湖》,這樣就完整了,因為(小說)畢竟是同名作品,在十年前就有,不可能無視。” 拋開“抄襲”的爭議,我們不妨了解一下小說《長津湖》的創作背景。作家王筠早年參軍時,就在參與長津湖戰役的20軍服役,所以接觸了許多珍貴的資料,也采訪了軍里的一批參加過長津湖戰役的老兵。他花了三十年準備、半年寫作了這本46.6萬字的小說,寫的時候面臨諸多困難,因為十年前這個題材還是沒人敢寫的禁區。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,王筠在解放軍藝術學院文學系讀書,那時接觸到了一些抗美援朝的資料,王筠感到很有興趣,從此開始研究和寫作抗美援朝的文學作品,《長津湖》出版后獲得了第十二屆五個一工程獎和全軍文藝優秀作品獎特別獎。在《長津湖》《交響樂》之后,王筠目前正在創作有關抗美援朝戰爭的長篇小說三部曲第三部《阿里郎》,三個長篇共近200萬字。 為什么寫抗美援朝長篇小說系列首先要寫《長津湖》?王筠看來,抗美援朝是不想打、不愿意打,但又不能不打的一場戰爭,對于剛剛成立的新中國比較倉促,我們準備不是很充分,因為戰爭是突然爆發的,先期中央軍委做出部署,把第九兵團,也是主力部隊,從南方緊急往東北方向調過來,1950年11月初過鴨綠江,從吉林集安緊急入朝,部隊頂風冒雪十晝夜開赴到長津湖戰場,完成了戰役集結。“如果沒有這場艱苦鏖戰,冰天雪地上這場戰爭的偉大勝利,美軍第十軍可能就往鴨綠江方向推進,我們就非常困難了,如果美軍的‘鐵鉗攻勢’計劃完成,我們就非常困難被動,整個戰場形勢就非常危急了。”王筠說,長津湖戰役在抗美援朝戰爭當中起到偉大的歷史性轉折作用,是勝利的拐點。
![]() 資料照片 另一個創作動機便是這場戰斗的殘酷性,王筠講道,長津湖戰役是在極端惡劣天氣條件下實施的,第九兵團過江零下二十幾攝氏度,隨著深入戰場距離的增加,最冷的時候到零下四十攝氏度,在這樣的嚴寒條件下不適合作戰,首先是要解決生存問題。第九兵團20軍、26軍、27軍,除了27軍的膠東人多一點,20軍部隊大部分是南方人,很多人沒有在高寒地帶作戰的經驗,浙江那邊很多戰士連這么大的雪都沒見過。半個多月在戰場上生存、作戰、沖鋒,敵我雙方的減員都非常大。有資料統計,長津湖戰役第九兵團凍傷數萬人、凍死數千人,20軍戰史記載傷亡達2萬多人。美國海軍陸戰第一師雖然條件好,有帳篷、防旱靴、大衣,冷的時候可以煮一杯咖啡,但他們的凍傷減員也非常大的,他們修建了臨時機場,光陸戰一師運走的傷員就達四千多人。 “長津湖戰役每一個戰斗我都研究過,不是一定在創作中用得上,但通過研究,可以介入到當時冰天雪地的戰場狀態、戰壕狀態,在寫作進入戰爭狀態后,寫出來的比較真實。”王筠說,自己寫作時會非常投入,“寫《長津湖》我確實是流著淚的。我這個人比較懶,寫《長津湖》時間比較集中,五六個月寫完,有時候跑到山里沒人的地方寫作。每個寫作者的習慣不一樣,有些人喜歡有大綱、有框架,但是我從來沒有,我總體上有一個想法,進入那種狀態之后就開始寫,很多東西都是寫作過程中產生的。寫到關鍵的時候,這些人物不是跟著你走,而是你跟著人物走。寫《交響樂》時我給自己定下一條標準,光感動自己不行,首先要感動讀者。寫到《阿里郎》我又有一個標準,哪怕你自己不流淚,你應該讓讀者流淚,那就算成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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